湿了筏子,船夫技艺高超地稳住平衡,还是被推远了。好在过了一刻,百谷看见他爹浑身湿透爬上了岸,胸膛起落不住喘气,给他挥了下手。
“我走了!”百谷喊,“你们忘了我吧,给我妹再寻个娘来,再生个小子!”
河把他带得更深,去往水中之水,山麓的腹部。
百谷的额发湿了,满脸是流淌的水滴,分不清哭没哭,他扶在筏子上看天阴得蒙蒙亮,雪山山头积累着黑云。前几日才从洛阳带着攒下的银子回来探亲,再离开,却是要绕行到另一边与众神接壤的土地了。从繁华的东都,去往深山里的庙宇。
河水哗啦作响,扰耳困顿,船夫偏偏要压过这声响,唱起歌来:
“西南有高山,山里有神仙,
不若神仙无慈悲,唤尓上贡换命安,
山之东来献黍米,山之西来献美玉,汜减汜
山之北来献牛羊,山之南来有茶香。
问至我家献若何,家有小女名采秧……”
天地定位,山泽通气,百谷想,只要出了渡口,在哪个位置上山都能进去。哪知船夫胆小不肯深入,生怕河伯报复,拿了银子才行五里就把他放到一处汀岛一走了之,简直是任凭其人死活。
这里不仅不通山,还四处皆水,他等了一日待潮落,夜里反而上涨得更凶。小岛变狭,草木淹没,每刻都在限制脚步,使他小寐时间都几几战兢。
夜中时,更是到了只能堪堪纳一人两脚的地步,河水流得他绝望,想了爹和妹妹整十个时辰,心中死灰,气脉虚脱,一阵冷风含着两岸的瘴气吹来,不禁浑身颤抖,歪头坠入其中。
他立即连续被暗流吹得浮沉跌宕,波面晕眩,眼目昏花。百谷使劲力气向着天空怒吼三声——月亮出来了,他指着那一盘玉壶怒骂:“为何生我族人,又灭我族类!天不公,地无道!”
他要把全身的力气用在咒骂上,哪怕水来卷卷,山来倾倒。
彼时,有一只轻舟恰巧使过,挂在船头的星点油灯如梦中之火,听到他呼喊便掉了个方向,唤道:“可是有人落水?”
男人声音洪亮雄厚,显得河水声都小了许多,百谷燃起活下去的希望,伸手拍击水面,着急喊着:“这里,船家,人在这里!”
轻舟速度极快,行动迅捷,掠过身旁时,他被一条有力的胳膊拉扯上船,浑身已完整地湿透,好在没呛多少水,歇了会儿,喝了几口船夫的米酒,渐渐缓过来了。
“小兄怎么在此地落水,”芈何芈
船家给他拿了干手巾擦脸,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难道是船翻了?”
百谷看他一身短打布衣,带着竹编的帽,只露出下半张脸,以为是入夜打渔的渔夫,便把自己被抛下的事说了。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船家的嘴角绷紧:“还有这样的事?封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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